花言巧语而没有基督的“基督教”（麦克·霍顿）

在世界上，我们美国人不是一个因为“懂得羞愧”而闻名的民族。相反，我们非常自信。我们最不愿听见的就是有人告诉我们，我们不能做什么来救自己摆脱最严重的难题，即我们曾碰过或将会遇上的问题中最严重的。就是说，我们完全需要神的怜悯。除了神迹之外，在这种氛围下论宗教上的成功，总是指向某些人物，他们能有效地诉诸积极自信的精神，又能把那些可能阻碍到这样傲慢自我的事物抛诸脑后。当我们寻求终极的答案，会转向自己里面寻求，信任自己的经验，而非观看我们以外——那由外而来的神的圣言。

在犹大国不忠的日子，神责备假先知渴求得着敬慕和声望。“他们轻轻忽忽地医治我百姓的损伤，说：‘平安了！平安了！’其实没有平安……不然，他们毫不惭愧，也不知羞耻”（耶6：14-15）。同样地，保罗不得不维护他的职分，对抗那些他称之为“最大的使徒”的人，他们藉着超卓的沟通技巧，以及更加切合希腊人口味的信息，为他们自己吸纳门徒。“假如有人来另传一个耶稣，不是我们所传过的；……或者另得一个福音，……你们容让他也就罢了。但我想，我一点不在那些最大的使徒以下。我的言语虽然粗俗，我的知识却不粗俗。这是我们在凡事上向你们众人显明出来的。”（林后11：4-6）保罗在写给罗马人的书信的结尾，嘱咐信徒说：“弟兄们，那些离间你们，叫你们跌倒，背乎所学之道的人，我劝你们要留意躲避他们。因为这样的人不服侍我们的主基督，只服侍自己的肚腹，用花言巧语诱惑那些老实人的心。”（罗16：17-18）保罗劝告提摩太，人们出于自爱的心，将会招聚一些教师，教导的正是他们喜欢听的话（参提后4：3-5）。许多我们称之为适切需要的东西，保罗在这段经文却指出是不敬畏神的表现。

“用花言巧语诱惑”乃是今天在美国的成功神学所提供的主要食粮，但这些伎俩却几乎总是美其名曰“更有效的宣教方法”，和“更适合人的需要”。“轻率地对待圣经，在诺曼·文森特·皮尔的时代，需要一班自由派信仰的听众。”耶鲁大学的神学家乔治·林贝克（George Lindbeck）注意到这点：“可是现在，就如萧律柏的情况所显出的，就连宣认是保守派信徒的都欣然接受。”皮尔因为他的畅销书《积极思想的力量》而名声大噪，受到保守派的更正教徒谴责，指出他遗弃了基督教宣扬的重要信息，反倒支持那些乐观振奋的“自助”佳音。萧律柏是水晶大教堂的创堂牧师，又是皮尔最杰出的门生，他有份于推动这种典型的美国福音在福音派圈子中加倍的成功。受到他的电视事工所带动，萧律柏的畅销书包括《自尊：崭新的改革运动》（Self-Esteem: The New Reformation），《自爱》（Self-Love），《相信那位信任你的神》（Believe in the God Who Believes in You），及《乐活的人生态度》（Be-Happy Attitudes）。福音派信徒不仅追上了自由派对手的脚步，调整宗教去适应世俗文化，他们现在还显然站在领导的位置上。没有任何世俗的自助权威，其销量能比得上他们在福音派圈子的对手。

有一个五旬宗主义的版本，称为“信心话语运动”（Word of Faith Movement），他们超越一般的“积极思想”，把成功福音（prosperity gospel）传播到地极。主要是通过他们的广播和出版王国，使这个信息在第二、三世界中快速地传播，尤其是在非洲。在一篇关于宣教和全球化的文章里，马锡艾尼（Wanyeki Mahiaini）观察到这一点：“如果你询问我们的电视布道家，为什么他们会赞同例如杰克斯（T.D. Jakes）或辛班尼（Benny Hinn），又为什么他们不认同斯托得（John Stott）或其他可信的圣经教师？你会发现，他们提出的理由其实不是他们自己的结论，他们只是重复那些在西方世界常见的偏见罢了。”基督教在第二、三世界中扩张的事实备受传诵，当我们为此庆贺的时候（近年最值得注意的例子，就是腓力·詹金斯〔Philip Jenkins〕所著的《下一个基督王国》〔The Next Christen-dom〕），我们至少应该因实际情况而收敛一下自己：成功福音乃是这次扩张中最具爆炸力的信仰版本。

有好些神学家已指出，这个成功福音的信息与古时的诺斯底主义（Gnosticism）有惊人的相似之处。信心话语运动的信息就像这个古时的异端一样，假定在灵与物之间存在着强烈的二元对立，又作出承诺，只要透过学习那看不见的领域里的神秘法则，就能征服外在的环境。虽然受造之物本身已经败坏了（通常被称作“自然领域”），这些导师声称内在的自我却是神圣的。柯普兰（Kenneth Copeland）这样指导说：“你不需有一位活在你里面的神，你就是一位神。你是神不可少的一部分。”

能叫我们辨别到教会被掳于美国的事实的实例，也许莫过于约尔·欧斯汀（Joel Osteen）的傲人成就。就着他的信息所能反映出的神学而言，他代表了伯拉纠式的自助和诺斯底主义的自我神化（self-deification）之汇聚。如果是通过萧律柏，乏味的道德主义才能从更正教的自由派晋升为福音派的正常饮食，那么就是欧斯汀完成了这个令人质疑的成果，使得柯普兰和辛班尼提倡的那套“只要宣告，就能得到”（name-it-claim-it）的哲学变成了主流。欧斯汀代表了各种道德主义、治疗为本的自然神论，而一些较温和的版本，似乎就是今天美国流行宗教的特色。基本上，神的存在，是为了你，要令你快乐。祂定了某些规矩和原则，让你可以在人生中得到你所想望的事物，只要你跟随这些规则，你就能得到所想所求的。只需宣告，成功就会临到你。神是“代客购物的服务员”（personal shopper）。

虽然明确提倡成功福音的人，可能不及它的影响力所意味的那样众多，但这个立场的大人物和畅销书作者（杰克斯、辛班尼、欧斯汀和乔伊斯·迈尔〔Joyce Meyer〕）都是承办商，经销带有独特美国口味的异教世界观。基本上，这就是路德口中的“荣耀神学”（theology of glory）：我怎能此时此刻就爬上这排梯子并得着荣耀，但实际上神应许我们要度过充满苦难的人生之后，才能有份于荣耀呢？它的反面就是十架神学：这个故事述说神满怀怜悯地降到我们中间，付上了极大的代价——使徒保罗承认，这个信息对希腊人来说，既讨人厌又愚不可及。

美国人深受这个版本的“荣耀故事”所吸引，可见于欧斯汀两本热卖的畅销书的傲人成绩，就是《活出美好》（Your Best Life Now: 7 Steps to Living at Your Full Potential）以及此书的续篇《活出全新的你》（Become a Better You）。除了他迷人的个性及随和的风格之外，欧斯汀非凡的魅力，无疑是因为他给美国的福音提供了简单和抚慰心灵的精选，当中糅合了基督教和文化的元素，但他不是透过正式训练学习到这一切的，而是由于他的父亲是一名由浸信会转投成功福音的布道家，而欧斯汀又是他父亲的电视节目的制作人。在三一广播网络（Trinity Broadcasting Network）上，这个节目大受欢迎。

在休斯顿（Houston）的莱克伍德教会（Lakewood Church），现在已拥有康柏中心（Compaq Center）的业权，那儿的牧师给人留下的印象，不是坐喷射机或游艇来往的浮华布道家，而是像个有趣的邻里，总有些令人愉快的话题可以倾谈。那里没有电视频道转播神迹医病，没有祝福过的祷告制服，也没有其他昔日的电视布道的种种偏差。尽管如此，信心话语运动的关键信仰支配着他的教导，虽然所用的传递方式与环境气氛，与大多数的超大型教会及其他由寻道者（seeker）带动的事工，可能很难区别开来。

稀薄的律法：尽力而为，从愁苦得拯救

在欧斯汀的信息中，对于有人未能履行神公义律法的要求，不会提出任何谴责。另一方面，也没有称义这回事。取代此两者的信息，是位处两者之间的一种乐观的道德主义——尽力而为，并遵从神给予你的指引，神就会赐你成功的人生。他警告说：“不可怠惰被动。”但却以温和请求的态度指出，我们之所以要听从祂的建议，是由于这样做会有助于我们得到所想望的。神是我们的老友或伙伴，祂的存在，主要是为了保证我们活得快乐。“你做好你的本分，神就会负责祂那一部分。”“无疑，我们会犯错，”他如此说，但“好消息就是，无论如何神都爱我们”。欧斯汀不是劝告他的读者来接受神对我们的公正裁决，并要逃往基督得着称义，他反而干脆否定了人有罪咎和受到定罪。然而，他要成功做到这点并不容易，因为神对我们人生的眷顾和赐福，完全有赖于我们有多真诚地遵行祂的命令，“只要你简单地顺服祂的命令，祂就会为你的好处改变形势”。总之，只要顺服祂的命令，一切都视乎我们的行动，但却很简单。欧斯汀似乎相信，我们基本上都是善良的人，而且神提供了一条非常简单的途径，让我们靠祂的帮助拯救自己——但却不是脱离神的审判，而是从没有成就的人生中把自己救出来。“你曾做过的每件善事，神都为你记录在案。”他这样说，仿佛这是个好消息。“由于你慷慨为怀，当你有需要的时候，神会调动天地万物来保证你得到照顾。”